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王先捂著胸口,鮮血從指縫汩汩流出,驚怒交加的問道。
“哦?”
方若虛微笑道:“你派手下到臺州,欲強掠我入伙。怎么,今日見了當面,盜首卻不認得了?”
“方若虛?”
王先難以置信,道:“你竟是宗師中品的境界?”
方若虛在千蛇盜的化身謝夫人手下一名普普通通的書辦,樣貌丑陋,寡言少語,除了幾個腹心,很少有人知道他是謝夫人最為倚重的謀主。
方若虛收了專門用來水下作戰的分水尖刃刀,道:“王盜首,咱們斗了多年,今日終于分出勝負,可喜可賀!”
王先落海后就被方若虛偷襲,身受重傷,兩人從海面下連過幾十招,浮出水面時已遠離戰場。
各抓住漂浮過來的被摧毀的戰船木板,前后追逐,來到一個幾丈方圓的無名小礁上。
王先胸口被分水刀穿透,眼見是活不成了。
“你跟官府勾結……傳出去,四山五海視為仇讎,你……還有謝夫人,在海上再無立錐之地。”
方若虛嘆了口氣,道:“如果有選擇,我自然不會跟官府勾結。無奈上次被人壞了好事,只能退而求其次……”
見王先沒聽明白,笑道:“去年背叛謝夫人,主動投靠你的柳大壯是我派去的,他的作用,就是讓你知道我的存在,以及我的重要。然后我再故意跟謝夫人鬧翻,離開千蛇盜,料定以你的野心,不會放過招攬我的機會……”
王先終于恍然,道:“所以你假裝拒絕,其實就等著我主動掠了你去……”
“盜首生性多疑,如果我答應的太快,反而會引起你的警覺。只可惜緊要關頭,被徐昀壞了我的大計。”
王先支撐不住,慢慢雙膝跪地,大口大口的吐著血,道:“你以為殺了我就贏了?金玉島附近水文復雜,易守難攻,平江軍進不去。五當家又是一等一的人才,有他留守坐鎮,用不多久,黑水盜就能起死回生,稱霸黑水海……”
黑水盜的基地坐落在金玉島,暗礁處處,急流密布,除非深諳水文的老船工,否則進去多少船都白搭。
“五當家陳帆,智謀過人,確實不好對付。但盜首忘了,他好色。而謝夫人又是一等一的絕色,陳帆對盜首的忠誠,兵敗如山之時,應該經不起美色的考驗。”
方若虛抬頭,眺望金玉島的方向,輕聲道:“這個時候,千蛇盜的大批戰船已經抵達金玉島外,有柳大壯做內應,通過海路不成問題。陳帆既是聰明人,投靠千蛇盜,依然做他的當家,享受醇酒美人,豈不比為了你這死人拼命更好嗎?”
他跟隨謝夫人以來,所獻毒計,從無失手。
這邊引官軍剿滅黑水盜主力,那邊謝夫人趁虛而入,占據金玉島。
黑水盜囤積多年的財貨,修建堅固的營寨,都成了千蛇盜的戰利品。
相當于官軍得了面子,取得近年來針對海盜難得的一次大捷
而千蛇盜得了里子,幾乎沒有遭受任何損失。
王先眼中閃過絕望,不甘的垂下了頭。
一代梟雄,以跪姿無聲無息的死去。
“好走!”
方若虛揮刀砍下王先的頭顱,將尸體拋進海里,腳踏木板,破浪而行。
圍剿進入尾聲。
岳歡來接徐昀前往平江軍旗船拜見宮保,激動的道:“目前已經證實,黑水盜二當家、三當家、四當家、六當家全部陣亡,二當家被炸的尸骨無存。唯有大當家王先下落不明……”
“王先必死,岳將軍寫戰報的時候,記得把他也給加上。”
徐昀莫名的對方若虛有信心,世家大族的子弟,拋開榮華富貴去跟海盜廝混。
沒點水平,敢嗎?
見到宮保后,他熱情的抓住徐昀的手,道:“仰仗龍臺先生妙計,始有此番大捷。容后我會奏明朝廷,為先生請功。”
“萬萬不可!”
徐昀道:“我手無縛雞之力,全靠將士用命,豈敢貪功?不過,有一事,想請宮大人幫忙……”
宮保對徐昀印象大好,少年成名,虛懷若谷,這份氣度,配得上永嘉六先生的名號。
“先生客氣了,請講,”
“開戰前我承諾贍養陣亡者父母妻兒,為此,準備成立一個叫平江慈軍會的機構,每年發放錢米、衣被等物,讓他們終生無憂。請宮大人幫忙參詳,怎么做才能避免惹來朝野非議……”
徐昀事后想了想,還是覺得要讓宮保參與進來才靠譜。
天塌了有大個頂著,清算不到他的頭上。
宮保道:“先生高義,盡管去做,誰敢多嘴置喙,我宮某人的刀也不是吃素的!”
有了宮保的承諾,徐昀放下心,道:“接下來大人打算如何用兵?”
“自是揮師東進,拿下金玉島,徹底解決黑水海域內的海盜……”
徐昀搖搖頭,道:“我怕大人晚了一步,現在的金玉島,估計已落入謝夫人的手里了!”
“什么?”
宮保來不及問徐昀如何得知,立刻派出斥候前去打探消息。
到了天明,消息傳回來,果然被徐昀說中。
千蛇盜動用了三分之二的兵力,突然出現在金玉島外,猝不及防的五當家陳帆在得知王先率領的黑水盜被平江軍剿滅后,放棄抵抗,獻島投降。
如今謝夫人獨占四山五海里的兩大山海,實力躍居第一。
剩下的幾股較大勢力的海盜,如青龍海盜、石佛海盜和牛頭山海盜都要唯她馬首是瞻。
“哎!”
宮保懊惱不已,然而棋差一著,也怨不得別人。
清掃完戰場,又派岳歡領五艘樓船,護送徐昀繼續南下溫州。
而藏身在平江軍水寨的曲云竹和五百孤兒等人,也會由平江軍隨后護送返程。
之后一路平安,抵達溫州的前夜,明月高懸,徐昀的客房迎來了不速之客。
淡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窗口賞月的徐昀背后,不須釋放宗師的威亞,就讓徐昀動彈不得。
“真妄歸根,死生朝夕。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。”
那人說話時如戛玉敲冰,清澈欲滴,道:“徐昀,不必驚慌,我是同教中人。”
徐昀皺眉,道:“聽你聲音,不是部帥?你是何人?”
“白饒不過宗師下品,怎么可能在千鈞一發之際殺掉柳如玉,保你周全?”
那人笑道:“他沒有把握,只好請我這個宗師上品前來做你的侍衛。呵,你倒是好大的臉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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