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先生,您詳細說說,這個商會組織,真的能讓商賈心甘情愿的納稅,不搶奪話語權嗎?”
胡惟庸雖然都聽懂了,但還有不理解的地方,忍不住追問道。
“爭權奪利是人的天性,商賈永遠都不會放棄對科舉的蠶食,但在商會的組織中,他們可以獲得以往不可見的權力。”
“會長由朝廷冊封,商人是沒膽子造反的,而商人聚集在一起,在有限的權力面前,他們也不會抱成一團。”
“會長的位置只有一個,朝廷三年一期的冊封只有一份,誰都想得到,只要有人想要爭會長的位置。”
“那商會的內部,競爭,斗爭,就不會休止,代代相傳,代代相爭,今天他指責你侵占民田,違反大明律,明天我指責他賄賂官員,商路通暢。后天你指責我操縱副會長選票。”
“讓他們斗唄,朝廷只管照單收稅,管他們斗的昏天暗地。”
陳楚輕聲笑道,他甚至能想到,在商會辦公樓里,一眾地方大富大貴的商賈們,爭吵的臉紅脖子粗,指著鼻子互相對罵的景象。
多美妙啊。
“那如果他們不斗爭,反而抱起團呢?畢竟不能排除這種可能,一旦他們抱團,反而是朝廷把他們揉在一起…”
胡惟庸開口詢問道。
爭權奪利是必然,但誰也不敢保證,大明這么大的地方,商賈何其多,萬一就有一個地區,不爭權奪利,一個勁的猥瑣發育,就像當初的朱元璋,高筑墻,廣積糧,緩稱王,悶頭猥瑣發育。
“切,朝廷是什么?朝廷是大義,是正統,是統治階層,統治階層的武器有很多種,但商人不聽話,朝廷的武器只有一種,且最有效。”
陳楚一臉淡漠,商人和朝廷掰手腕?怕不是腦癱喲。
哪怕這個朝廷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邊緣,只要還能喘口氣,商人都是待宰羔羊。
“軍隊?”
胡惟庸雙目放光,管他斗不斗的,聽話就好,不聽話直接平了他,慌個啥?
商人還能翻了天不成?
“這就要說另一個限制了,朝廷按照布政司劃分區域,每個布政司只有一個商會,而所屬商會的商賈,只能在商會所屬區域進行貿易。”
“鬧到最后,缺貨的地方會越發缺貨,不缺貨的地區會貨物堆積嚴重。”
“這個時候…不對…不對…反正都是吹牛逼,咱們可以玩的大一點啊,一個縣弄一個商會,每個縣的商會會長是府州商會的成員,每個府州商會的會長是布政司的成員。”
“這樣,他們想不斗都不行啊,誰都要為自己的商會博得更多的利益,更多的商貿路線,資源。”
“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也不用按區域劃分商貿范圍了…”
陳楚微微點頭,制度嘛,就要不斷改進,吹牛逼嘛,就要往大了來。
“一個縣一個商會,縣商會的會長是州府商會的成員,州府商會的會長是布政司商會的成員…”
胡惟庸嘟嘟囔囔的說著。
“沒錯,在上邊再來搞一個大明皇家商會,所有布政司商會的會長是大明皇家商會的成員,而大明皇家商會,統籌大明所有貿易,對內,對外,皇家商會的會長由皇帝指派,可以是商人,可以是太監,可以是六部官員擔任。”
“這樣的話,金字塔就形成了,皇帝雖然不在商會之內,但握著商會的決策權,而從縣商會爬到大明皇家商會,這可不是一段小路程。”
陳楚在地上的沙土上畫著。
金字塔的最后一層,自然是大明皇家商會,向下是各布政司商會,各州府商會,各縣商會。而圣人兩個字寫在金字塔的最頂端。
看似不在商會體系內,但實際上,皇帝通過商會組織,可以極大的控制帝國商貿運轉,控制了商貿,不也就等于間接控制了財富。
或許,真的到了大明要亡國那天,皇帝拉著這幫商人捐錢捐物,肯定比袞袞諸公要強的多吧…
明軍戰斗力弱嗎?當然弱了,因為沒錢啊,沒錢誰賣命?
明軍戰斗力強嗎?當然強了,因為有錢啊,八旗都能按地上摩擦。
“按照這樣,一環扣一環,皇帝足不出戶,就能清晰的看見帝國商貿運轉的大致情況,雖不具體,但也足夠了。”
“對商人苛以重稅,給與商人自領域內的些許權力,實際上這也不算權力,商賈只能管到商賈,不管民,不管軍,不管官。”
“小先生,您認為,商稅定在多少合適?”
胡惟庸眼中滿是光芒,他知道陳楚能給他一個答案,但現在看,這意外收獲太多了。
這個商會組織,可以讓朝廷更有力度的控制商貿。
而且商會組織不涉及政治,軍隊,即便哪天真的脫離朝廷控制,脫離皇帝控制,翻手可滅。
在強權面前,商賈的抱團,算不得什么。
“商稅的額度…這個很難有標準啊,反正我知道的是,對于從事糧食,鹽業買賣的商戶,盡可能的免稅就對了,至于其他的具體要如何定稅…”
“抱歉,回答不了。”
陳楚搖了搖頭,制定稅法那是方方面面都需要考慮到的,可不是一拍大腿,做出一些不負責任的決定。
哪怕他只是吹牛逼,但這個牛逼不好吹啊。
“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,我雖虛長幾歲,卻是遠不及先生。自慚形穢。”
胡惟庸躬身作揖,靠在木樁上,背對著陳楚,手指在地上不停地轉動著。
心中也是不知在思量著什么。
陳楚背靠著胡惟庸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?我姓胡,因為學不會官場的圓滑,別人都叫我糊涂。”胡惟庸在進詔獄之前,毛驤三申五令不能暴露身份。
他自然相信,只要他暴露身份,可能真的就出不去了,朱皇帝絕對能干出這種事來。
“這名字,真奇葩啊。你還有機會出去嗎?”
陳楚吞了吞口水,輕聲詢問道。
“應該有吧…誰又知道呢…”
胡惟庸嘆息一聲,出去?他想出去,隨時都可以好吧。
“你出去…算了,你一個通判…”陳楚本想著讓這糊涂在外邊幫自己奔走一下。
他想出去啊。
可轉念一想,這人不過是個通判,怎么能左右朱皇帝的心思,尤其是這種貪腐案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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