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沒想到。
千葉的這一頓吼叫,竟然喚醒了司御塵。
他想,她說的沒錯。
蘇染雖然回應不了他的愛情,但她給予他的親情一點都不少啊。
他怎么可以這樣!
他不能讓她在另一個世界都不得安寧……
就這樣,司御塵愣愣地看著千葉,腦袋緩慢地轉動了好一會兒,終于清醒了過來。
雖然悲痛欲絕到想要去死,但他要為了蘇染繼續活下去!
一定要!
清醒之后,司御塵想到了司擎堯。
那個比他承受更多痛苦的好兄弟,他的情敵,他的家人!
抱著這樣的心情,司御塵趕到了醫院。
他捏了捏拳頭,緩緩走到病床邊。
看著沉睡中依然緊皺著眉頭的司擎堯,他心中的疼痛愈發劇烈。
那是一種被鈍器猛砸的痛感,讓他幾乎無法呼吸。
司御塵終于深刻體會到了千葉當時的無力和心痛。
因為現在的他望著司擎堯的時候,感到既生氣又心疼。
他氣司擎堯的自暴自棄,更多的卻是心疼他的痛苦。
司煬和千葉她們站在一邊,靜靜的看著司御塵,誰也不敢說話。
直到司御塵自己主動開口。
他問——
“他這樣多久了?”
司御塵的聲音很沙啞,一聽就是最近沒怎么開口說過話了。
千葉的心里猛地一抽。
哎,她又心疼了。
她別開臉,都不忍心再看了。
而司御塵則是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司擎堯那張令他揪心的臉龐。
司煬也看著司擎堯,近乎嘆息著回答:“就,從那天晚上開始……”
他是多么希望能代替老六承受痛苦啊,相比痛苦,這種旁觀著什么都做不了的無助和茫然,才真的讓他無所適從。
他心如刀絞!
司御塵的唇角緊抿,握緊的拳頭不斷收緊。
和司煬不一樣,他現在最想做得,是狠狠地打醒這個躺在這里的男人!
但看到他這副模樣,司御塵又怎么忍心下手?
他已經脆弱不堪,毫無抵抗之力……
司御塵的拳頭越握越緊,他在心里糾結了許久,也勸了自己許久,然而,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。
抬起拳頭,朝著司擎堯的臉,狠狠的砸了下去!
“大哥!”
司煬被司御塵的突然舉動驚呆了?
“大哥,你干什么?他都已經病成這樣了,你還想怎么樣?”
司煬大吼著,立刻撲過去緊緊抓住了司御塵的胳膊,不讓他繼續傷害司擎堯。
偏偏司御塵力氣極大,司煬一時之間竟扛不住。
他只能朝著千葉叫:“你怎么還站在那里不動?快攔住他啊!”
他臉漲得通紅,氣得幾乎要發瘋。
從小到大,他都是大哥的支持者,無論大哥做什么,他都是無腦跟隨的,這是第一次,也是唯一的一次,他實在沒辦法理解大哥。
他以為千葉也一樣。
卻沒想到,千葉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。
她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,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司御塵的爆發。
明知道司煬快要攔不住他了,她卻依舊沒有上前一步,甚至沒有動彈一下。
倒是花優優急的不行,連忙上去幫襯著司煬。
她也記得朝千葉叫:“快來幫忙啊,他瘋了!”
真的攔不住啊!
“不。”
千葉雙手背在身后,看似很云淡風輕的說:“讓他打吧!”
其實,她的拳頭也是緊握著的,她也真的很想上去阻攔。
但她還是忍住了。
因為她深愛司御塵,所以她不舍得阻攔他。
他做什么她都愿意支持。
當然最主要就是因為她愛他,愛到完全能夠站在他的立場看問題。
她知道,司御塵看到司擎堯病懨懨的樣子,雖然也心痛,但更多的是著急。
所謂的恨鐵不成鋼。
和她剛才怒打司御塵是一個意思。
但司御塵比她會更深刻。
因為司擎堯是他的親弟弟,而蘇染又是他深愛的人。
所以司御塵只會比她更在意更著急。
而且,她只是一個外人啊,即使再難受,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勸阻司御塵的。
想到這里,千葉的指甲都掐進了肉里面。
她深吸一口氣,努力讓自己平靜。
她對花優優和司煬說:“讓他打吧。”
他才真正有資格這么做,也是世界上唯一有資格的人。
因為他和司擎堯能完全體會到彼此的痛苦,他們是愛情國度的一家人啊。
她是這么想的,但司煬不是。
畢竟司煬是完全站在司擎堯身體安全的角度考慮的。
他用盡全力,緊緊的抱住渾身發冷、發顫的司御塵,幾乎是在咬牙切齒:“大哥!”
大哥,我的好大哥啊!
司煬咬牙的同時還帶著深切的哀求——
“大哥!算我求你了,別再火上澆油了,好嗎?”
他還以為大哥是最為冷靜理智的人,就算天塌下來了,都不會讓他有任何波動。
而從小到大,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的明明都是他自己,大哥從來都是在一旁勸阻的,他剛才看到大哥出現,還指望大哥幫他分擔一下呢。
但為什么,大哥卻像是換了一個人??
難道真的瘋了嗎?
司煬氣的都想去揍司御塵了。
他也真的這樣罵了出來:“你別胡鬧行不行!有點大哥的樣子好不好!難道還嫌老六不夠慘?”
“你放開我!”
司御塵才聽不進去呢,掙扎著,紅著眼睛低吼——
“我要砸醒他!我今天必須砸醒他!不然他這這個樣子,要是讓蘇染看到了,她會多心痛?”
“她、她已經……已經……死了,他還不肯放過她嗎?他這樣,讓她怎么可能安心?讓她在天上如何能閉上眼睛?啊?”
話說到這里,司御塵的眼眶徹底紅透。
那強忍了一周的眼淚,隨著話語滴落。
一顆,又一顆……
真丟臉啊。
記憶中,他從來都沒哭過,哪怕是在很小的時候,他接受的教育都是鐵血硬漢,流血不流淚。
這一周他無論如何悲傷,也都在忍耐,但此時此刻,說到蘇染已經死去,這種字眼實在是太扎心了。
司御塵徹底忍不住了,猛地蹲了下來。
他抱著頭,放聲痛哭。
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是未到傷心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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