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罵都罵了,還是得罵完:“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干什么,你媳婦跟人跑了?”
楚聿辭噎了下。
父皇罵他也就罷了,皇爺爺也罵他,按照這個趨勢下去,他以后該不會罵兒子吧?
心頭一緊,下意識看向身側之人。
他怎么舍得罵他們的孩子?
只要瀟兒愿意,孩子與她皆是捧在掌心的珍寶,傾盡一切的守護二人,哪怕是要他的命。
“皇爺爺,孫兒擔心瀟兒,一時心急失了分寸,還望皇爺爺恕罪。”
武德皇冷冷地訓斥道:“有什么好擔心的,難道寡人會吃了她不成?”
前段時間,他特地派竹嬤嬤跟了聿王妃一段時間,通過竹嬤嬤,將聿王府的情況摸了個一清二楚。
這個寵妾滅妻的蠢貨,罵他兩句都算輕的。
楚聿辭不敢頂嘴,只能乖乖聽訓:“孫兒只是擔心,別無他意……”
“你動動嘴皮子就是關心了?你就是這樣關心人的?自古以來,難道君王動動嘴皮子,就能得到天下了?”
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,光說不練假把式,怎么這么蠢?
楚聿辭抿嘴,不敢說話。
皇爺爺今天怎么跟吃了炸藥似的……
葉錦瀟略感狐疑,俗話說隔代親,這爺孫二人不是關系最好么,武德皇這是在給她說話?
武德皇教訓完楚聿辭后,忽然眼尖的捕捉到什么,立馬側頭盯住葉錦瀟:“寡人在上面說話,你在那里胡思亂想什么?一臉不專心的樣子,是不是沒把寡人的話聽進耳里?”
“……”
她才走神了兩秒鐘。
這老東西真吃炸藥了,脾氣大得很,罵完這個罵那個,哪里像需要侍疾的樣子?
在這個等級制度森嚴的地方,官大一級壓死人,更何況面前這位是金字塔尖上的大人物,葉錦瀟不得不耐著性子認錯。
“臣妾一直都在恭聽。”
“是嗎?”武德皇,“那寡人剛才說了什么,你重述一遍。”
末了,又附上一句:“對著聿王說。”
“啊?!”葉錦瀟抬起了頭,張開了嘴,是真的有點懵了。
讓她把太上皇剛才說的話,重述給聿王……
那可都是罵人的話啊……
武德皇:“如果說不出來,就證明你剛才在走神,沒把寡人放在眼里。”
其下場……哼,不必他多言,葉錦瀟心里定然有數,他罰起人來,手段極其殘忍,可是會令人聞風喪膽的。
葉錦瀟一時噎住。
哪有這樣玩人的?
太上皇擺明就是故意折騰她,所幸她對楚聿辭沒有感情,罵幾句無可厚非,既然太上皇都下令了,聿王,那便得罪了。
葉錦瀟挪著膝蓋,跪著轉過身去,與楚聿辭面對面。
兩人許是離的太近了,又是在武德皇盯著的、如此嚴肅的場合,二人視線對上的時候,太過于正經端重,對視久了會想笑……
人在對視的情況下,會下意識觸發防御心理,產生壓抑抵觸的情緒,而笑場會成為緩和的辦法,心理學上的概念叫獎賞機制。
葉錦瀟沉著冷臉,開始重述武德皇方才的話:
“你這個冒失的蠢貨,寡人親手一把屎一把尿的將你喂大,對你寄予厚望,怎么就養出了這么個睜眼瞎的蠢東西。”
楚聿辭:“……”
武德皇較為滿意的點了點頭,示意她繼續。
葉錦瀟不得不恭從御意,“你除了動動嘴皮子,還會做什么?用嘴巴關心?女子喜歡的衣物和首飾,你是一樣都沒送,你這么摳搜的是想帶進棺材里?”
“別人是攢老婆本,你就開始攢棺材本了?”
楚聿辭:“……”
德公公差點沒憋住要笑了,趕緊把頭移到一側,極力的強忍著。
幾個侍奉的小太監暗中掐大腿,努力的忍著狂笑的沖動。
這畫面太離譜,太好笑了,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。
葉錦瀟規整的重述著武德皇的話,一開始有些不適應,說著說著倒也朗朗上口,而且覺得武德皇罵的很有道理,便從頭到尾的罵了一遍。
楚聿辭跪在地上,先被皇上罵,又被太上皇罵,還被王妃罵,不過他不郁悶,反而一臉諂媚的望著葉錦瀟,像條舔狗等著挨罵,又乖又期待。
多罵點。
瀟兒,這是這么久以來,你第一次如此耐心的對我說那么多話,哪怕是挨罵也甘之如飴。
葉錦瀟說的差不多時,發覺楚聿辭的眼神越發不對勁。
不像是挨罵的沉悶,反倒像爽到了。
有病。
葉錦瀟罵完,跪了回去,恭敬的復命。
武德皇滿意的點了點頭:“罵的還可以,算是勉強過關吧,時候不早了,你們夫妻二人留下來用飯,今晚就在宮里住吧。”
揮了揮手,竹嬤嬤立即進來安排。
葉錦瀟本想拒絕的,可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與余地,就被帶了出去,與其說是留宿,更像是被強行架著了。
不想來永壽宮,被架著了。
不想留宿過夜,還是被架著了。
宮里留宿,依照他們夫妻的身份,勢必會睡一張床……
竹嬤嬤在前領路,將二人帶到一座雅致的小宮殿里,寬敞輕奢的屋里應有盡有,不出葉錦瀟所料,確實只有一張床。
“聿王,聿王妃,御膳房那邊會立即過來傳膳,這屋子是太上皇曾經的書房,雖然小但應有盡有。”
“床雖小了些,但您們二人擠著些睡,晚上應該不會太冷。”
竹嬤嬤悉心的安排好了一切,留下兩個宮女伺候便先行離開了。
葉錦瀟看著那床,柳眉擰了起來。
萬惡的封建皇權,讓人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。
楚聿辭懂得她此刻的心思,低聲道:“瀟兒,你睡床,夜里我守著你。”
葉錦瀟側眸,掃了他一眼:“不能去跟太上皇說說,我們現在出宮回去?”
他抿唇:“皇爺爺決定的事,素來沒人能反駁。”
況且,皇爺爺有意撮合他跟瀟兒,他心里如明鏡般什么都清楚,只要能跟她待在一個屋子里,哪怕是坐一夜也愿意。
能看著她安睡,莫不失一種滿足。
葉錦瀟抿唇:“晚上太冷了,你萬一染了個風寒病痛,我負不了責,不如我……”
“不如我們一起睡?”楚聿辭激動的上前半步,心跳竄到了嗓子眼,竟是無法言說的緊張與期待。
葉錦瀟:“不如我去找竹嬤嬤,再拿兩床被子給你打地鋪。”
“……”